台北信义区的夜空依旧亮如白昼,摩天大楼外墙投影着闪动的广告画面,时不时闪出某品牌的香水与电影预告。凌晨一点,办公大楼里几乎所有楼层灯火全熄,唯独在 38 楼的总经理办公室,还透着一抹柔黄灯光。
叶芮欣揉了揉眼睛,关掉第三次跳出的简报修改提案。眼角的细纹与倦意无法遮掩,但她仍笔直坐着,穿着贴身西装外套、衬衫钮扣开了两颗,露出锁骨与颈间的细致肌肤。她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为董事会前的简报改稿,只知道自己的小腿已经麻了,喉咙干得发痒,眼神也变得有些飘。
就在她准备关机时,门被推开了。
她一擡头,看到他。
韩启文,四十二岁,恒磊集团CEO。西装笔挺,黑发略带些许银丝,鼻梁挺拔,双眼带着冷意与压迫感。他没说话,只是站在门口,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:「还没走?」
「等您过来确认资料。」她站起身,语气不卑不亢,标准的高阶主管模式。
他看了她一眼,关上门。她注意到他手里还拎着外套,显然才刚从外部会议回来。他走近,身上的香味混着淡淡威士忌气息,让空气都变得灼热。
「你老公不会担心吗?」他突然问。
她顿了顿,勉强一笑:「他这时候应该睡死了,或许以为我在加班…其实,也没差。」
他没有回应,只是把笔电转向自己,低头查看简报,右手轻轻摩擦着下巴的胡渣,眉头时而微皱。叶芮欣本该配合解说,却一时分心地看着他的手——那只握过她手腕的手。
那不是在今天,而是在三个星期前的某次会议后。她不小心跌倒,他本可以让她自己站起来,但他选择扶住了她的腰。那一瞬间,她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,有一种被牢牢包复住的感觉。那之后,她每次与他独处时,总觉得空气多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感。
「这页删掉。」他指着画面,「董事长不会想听这些太细节的内容。」
她回过神来,「好,我明天一早就改。」
他盯着她几秒,像是要读出她此刻心里的情绪,「很累吧?」
她笑了,「还撑得住。」
沉默片刻,他坐下,把笔电往旁边推开,然后说了一句让她心头一震的话。
「妳知道,我不是因为简报才留下来的。」
叶芮欣的呼吸停了一瞬。「那…是为了什么?」
「妳应该知道答案。」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点,但语气无比笃定。
她移开视线,看着桌上的名片座。那是她帮他订制的钢制名牌,上面刻着他的英文名:「Kevin Han」。她不敢擡头看他,只能说:「我们都有家庭,总裁。」
「所以我从没越线。」他语气平静,却让人无法反驳,「但我一直在想,如果我们没有家庭,我们会不会——」
「别说了。」她打断他,语气却不坚决。她的声音颤了一点,像是在风里摇晃的线。
但他没有逼近。只是轻声说:「我不会强迫妳,我只是想让妳知道,我一直在等妳说『可以』那一天。」
空气像凝固了。只有冷气送风的低声嗡鸣。
叶芮欣站起身,仿佛要逃开什么。「我先回去了,简报我明天早上会改好。」
他没有逼近,只是轻声说:「我不是留下来看简报的。」
叶芮欣一愣,眼神闪烁了一下:「那是为了什么?」
他没回答,只是看着她的眼睛,那种目光沉稳却像火烧一样温热。
「总裁…」她语气微微颤抖,像在提醒,也像在求停。
他转开视线,喉结微动,低声道:「妳有没有想过,如果我们是在别的时空,没有身份、没有枷锁…我们会是什么样子?」
这句话比任何一句「我喜欢妳」都来得更危险。
她没有回答,只是伸手把电脑阖上,动作轻到几乎听不见。
「晚安。」她说。
走出办公室那一刻,她的脚步很快,像在逃。
但她知道,她不是在逃离他。
她只是在逃离那个渴望靠近他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