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离巢(4)

百无禁忌
百无禁忌
已完结 鸣銮

燕娘再度掀起轿帏,往外看去。

天色已然黑透,轿子停在薛府后门。

两只大红灯笼悬于头顶,发出灼目的光。

几个穿着黑衣的家丁“吱吱呀呀”推开门板,迎她们进去。

轿夫们将软轿擡进后宅,移交给几个年轻力壮的仆妇。

仆妇们擡着燕娘绕过假山,登桥越湖,穿花拂柳,不知道穿过多少月洞门,终于停在一个种满翠竹的小院里。

燕娘在路上仓促地朝四周看了几眼,只觉眼花缭乱,头晕目眩。

这座宅子奢靡至极——

路边的灯具竟是用汉白玉雕刻而成的,中间嵌着鸡卵大小的夜明珠。

长廊一侧的柱子上髹以金漆,另一侧的石墙上,随处可见宝石和珍珠攒成的美人图。

燕娘小时候也曾跟着祖父到簪缨门第做客,见过不少世面。

但没有哪一家像薛家这般堆金积玉,奢侈无度。

一来,他们都是读书人,推崇的是“静以修身,俭以养德”。

二来,将这幺多金银珠宝、奇花异石毫无章法地堆在一起,未免……未免俗气了些,容易惹人笑话。

一个圆脸妇人掀起轿帘,客客气气地道:“恭请娘子下轿。”

燕娘走下轿子,紧紧地握住李氏的手,听见窃窃私语的声音。

十几个丫鬟或是躲在门边,或是藏在厢房两侧,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她,嘴里议论个不停。

她们的脸上并无恭敬之色,写满了好奇和鄙夷,其中有一大部分,都是从别的院子里跑来看热闹的。

燕娘被众人看得脸热,低着头急匆匆地步入正房。

屋内布置得如新房一般。

墙上挂着水红色的帐幔,桌上烧着柿红色的龙凤花烛,摆满鱼翅燕窝、山珍海味,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吃食。

或许是为了求子,东边设了整整六座佛龛,供着六位大小相近、材质不同的观音菩萨,青烟袅袅,檀香扑鼻。

除此之外,这里自然还有各色的昂贵摆件,豪奢有余,雅致不足。

燕娘目之所及,全是各种各样的红色,唯独没有正红。

她既非薛振的正妻,也不是他的妾室,主不主奴不奴,身份着实尴尬。

那个圆脸妇人道:“娘子,奴婢娘家姓林,您唤奴婢‘林嬷嬷’便是。”

“大爷在前头和兄弟们吃酒,一时半会儿回不来。您看您是先用饭,还是到里屋歇一歇?”

燕娘无精打采地道:“我去床上歪一会儿。”

燕娘刚绕过屏风走进里屋,还没坐稳,是非就找上门。

薛振的三房妾室相携着过来看热闹。

她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,恨不得将所有的珠宝首饰簪在发间、佩在身上,穿的衣裙也十分光鲜艳丽,瞧着比燕娘还像新娘子。

年岁较长的女子生着一张鹅蛋脸,热情地握住燕娘的手,道:“我姓吴,闺名芳兰,你叫我吴姐姐就是。”

她摩挲着燕娘的手背,连声赞叹:“哎呀,妹妹的皮子是怎幺养的?如何生得这幺嫩,这幺白?你今年多大岁数?闺名叫什幺?”

燕娘微垂着脸儿,轻声答道:“我今年十八岁,姓许,闺名燕娘。”

“那你是我们中最小的一个了,这声妹妹没叫错!”吴芳兰爽朗地向她介绍另外两名女子,“这是你闵姐姐,闺名淑娴,这是去年才进门的岑姐姐,闺名柳儿。”

闵淑娴生着一双丹凤眼,美则美矣,面相有些刻薄。

岑柳儿长得最美,眉宇间却有几分风尘气,总是斜着眼睛看人。

三个女子不停地夸赞着燕娘的美貌,时不时讥讽对方两句。

闵淑娴既恨吴芳兰圆滑,又恨薛振喜新厌旧,收了岑柳儿这个婊子还不够,又打起年轻妇人的主意。

岑柳儿素喜掐尖争宠,这半年在府里作威作福,说一不二。

她听说薛振花了整整两万两银子,买了个识文断字的美人,签的还是活当,气得一口气险些没上来。

要知道,薛振赎她的时候,才花了五千两!

闵淑娴和岑柳儿有来有回地连呛了好几个回合。

吴芳兰时而帮着这个,时而帮着那个,时而又将话题引到燕娘身上,哄着她说话。

燕娘神思不属,五内如焚,只是木呆呆地端坐在床上,比佛龛上的观音还像观音,庄重沉静,教人不好造次。

三人觉得没趣,又说了几句场面话,带着丫鬟离去。

闵淑娴刚钻过帘子,就在窗前叫骂:“什幺书香门第的大小姐?依我看,不过是个破落户。”

岑柳儿在烟花之地混了四五年,性情十分泼辣。

她只恨闵淑娴骂得不痛快,竖起柳眉,冷笑道:“出身高贵如何,识文断字又如何,装的一副贞洁烈女样儿,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地趴在床上,给咱们爷当马骑?”

她又道:“我还不知道大爷是什幺性子吗?兴头上来的时候,要星星不给月亮,过个一年半载,新鲜劲儿没了,就算是天仙下凡,也要被他一脚踢开!哼,咱们且走着瞧吧!”

吴芳兰只是讪讪地笑着,并没有阻止她们撒泼。

燕娘将这些讽刺之语听得真真儿的,不由得悲从中来,伏在床上大哭了一场。

李氏心疼得连连摩挲她的脊背,劝道:“姐儿,事已至此,您得想开些,别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狐狸精一般见识。”

燕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,哑声道:“嬷嬷,你替我向她们要一桶热水,再要一身干净衣裳,我哭得出了一身的汗,黏得难受。”

李氏忙不迭应下,摸摸她的脸儿:“姐儿,快别哭了,老奴去去就来。”

燕娘等李氏出去,立刻闩紧房门,从墙上扯了一条帐幔下来。

她站在凳子上,把帐幔扔过房梁,打了个死结,将细白的颈项套在里面,喃喃道:“我也是好人家出身,怎幺能让你们这幺折辱?怎幺能被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污了身子?”

坐在轿子里的时候,她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忍辱偷生,等待和邓君宜团聚的那一日,一会儿又觉得还不如趁着身子还清白的时候,一了百了。

被闵淑娴和岑柳儿嘲讽之后,她忽然清醒过来——

这样的富贵乡,于她却如火海炼狱,她一刻都待不下去。

燕娘深吸一口气,用力踢倒凳子。

单薄娇弱的身子吊在半空中,晃晃悠悠,在纸窗上映出一道纤细而决绝的影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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