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烈。”

仰月(1V1 H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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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完结 诺亚方舟

郑婉低眸。

她对于这位大少主所知不多,只是在宴会上时远远见过一面,剩下的印象便是听宫人聊闲时提起过。

少女青葱般的指尖缓缓摩挲在纸页上,发出平滑的唦唦声,她随口斟酌道:“他是正宫所出,做事也稳重谨慎,这样的资质,任谁来看,也的确是适合的。”

沈烈仍是懒散地瞧着她,听她一言,再开口的语气莫名带上了几分别样的意味,“听你这话,对他打听得倒算清楚。”

郑婉乍一听,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,又说不上来,于是也没多想,随口应了一声,“听人聊起,便略微留意过。”

她仔细想了想,印象中也没再多关于完颜琼的信息,便又问道:“你觉得如何?”

郑婉这边正想着事,心思没怎幺放在这上头,不想等了半天也无人应声,便擡眸瞧他。

这一看她才发现,青年已是盯着她许久了,神色似乎比起平日里更冷淡了几分。

落在她身上的眸光被光影一浸,如同澄澈的玉石,泛着清冷的光。

见她递过来视线,沈烈淡淡转了个头,直接无视了她。

郑婉先是一愣,随后回过了味来,不由心下有些莫名其妙。

青年的侧脸清挺如玉,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不加遮掩的凉。

郑婉瞧他冷了她一眼,就又开始装模作样地看那些军报,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,又觉得有些好笑。

“怎幺?瞧着倒像是..吃味了?”

沈烈点头,直接平声道:“是。”

郑婉不成想他这样直白,倒是一怔,片刻后又笑出了声,索性往前一倾,直着身子,两手合在他脸旁,仔仔细细盯着他的表情瞧,奇声道:“还真有意思。”

沈烈依着她动作,索性把手边的东西往桌上一扔,挑眉看她,“成算这样清楚,郑婉,看来你当初在宫中时,心中人选大约也不拘于我一人。”

郑婉弄清楚了他别扭之处,又是一笑,摇头叹道:“沈三少主,你以为这世上人人都会如你这般肆意妄为吗?”

莫说她对完颜琼从来没起过什幺心思,便是退一步来讲,当真留意过他,以她对完颜琼的所知,他也绝不会像沈烈这般胆大犯上。

沈烈行事,向来不缺考量,可他却有一份许多人努力再三也无法企及的放肆在。

这也是他与她隐秘的相似之处。

拥有太多的人,有时恰恰会因此故步自封,怕稍有不慎得不偿失。

而身在下位之人,能握在手中的少之又少,反倒不怕以卵击石。即便只有一瞬,只要能捏算好契机,也敢尽力去抢过来。

她时时想,前凉此行,能遇上沈烈,虽多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变故,或许也算是一件意料之外的幸事。

沈烈闻言,不冷不热,“原来如此。”

这人吃醋起来,其实和平日里也并无什幺不同。

只是眉眼冷清,隐约多了几分他在她面前已许久未曾显露过的凉意。

冷面美人,着实养眼。

登徒子这个角色大约有些魔力,人只要沾上半分,就舍不得再做回从前清心寡欲的和尚。

郑婉托腮欣赏了一会儿,见他脸色也没个和缓,便又凑近了他,冷不丁亲了一口,声调索性放软了些,“别耍小性子了,沈烈。”

沈烈自放郑婉去休息后便一直为后面的军粮调配安排计划,这一日下来还未曾休息过,眼下难免也有些乏了,所以才拎了方才的话头来逗着郑婉提提精神。

见她模样是认真了,青年便也不再衿着性子,垂了首,枕在她肩侧,随口道:“谁耍小性子,瞧不出我是玩笑话吗?”

郑婉也略微转头,寻了个舒服的姿势,与他靠在一起,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绻着他一缕未束起的长发转。

她喃喃:“是真的也无妨。”

这样听他半真半假地吃醋,她倒心底下酥酥麻麻的,莫名有些开心。

沈烈轻轻嗯了一声,双手合在她背后,将人抱得更实了些。

桌角的烛光清淡而温和,浅浅地平铺在人脸侧,落下并不鲜明的光影。

郑婉目光落在墙身倒映出的影上,定了一瞬,垂下眸光,轻声唤他,“沈烈,是不是乏了?”

沈烈简单答应了一声,“是有些。”

郑婉压敛着力道,轻轻地牵了一下他那缕被困在她手中的发丝,“那便去睡吧。”

沈烈点了个头,顺手将郑婉也一并抱了回去。

郑婉虽是刚醒,到底眼下也没什幺事,陪着沈烈在床上躺一躺也无妨。

他大约是真的有些倦了,同她卧在榻上,并未再说过什幺话,只是合手搂着她的腰,拥紧,随后阖眸,呼吸逐渐变得平缓下来。

郑婉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姿势,与他共枕相对,静静地瞧着疏薄月色下眉眼温凉的人。

四周俱静,只剩风声缓缓,没了烛光的辉映,月光被窗纸隔暗,她其实看得并不算清楚,只能隐约勾勒出个模糊的轮廓剪影。

“沈烈,”她许久才回了神,虽知眼下沈烈已歇下了,大约听不到,但还是轻轻唤了他一声。

果真是无人回应的。

沉默半晌,她又埋下头,抵在他心窝处。

青年的心跳轻叩在胸腔,一下下,轻之又轻。

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将她包围。

一声更亲昵的称谓,在她无意阻拦的档口,低低随着轻叹而出。

“阿烈。”

···

昨夜不知何时又下了一场小雨,郑婉不大清楚时间,只记得半睡半醒时,听得耳侧淅淅沥沥的响声微起,随着她逐渐消散的意识,再不清晰。

晨时雨倒是停了,只是屋檐上垒了一夜的积水正顺着往下坠,接连落在窗台上,溅水声滴滴答答地将人唤醒了来。

郑婉窝在沈烈怀里,下意识又埋了一会儿,才揉了揉眼睛起身。

沈烈见她有些没精神,便随口道:“若是累便再睡些时候,不妨事。”

郑婉见他跟着起了身,估摸着时辰还早,便又在他肩头倚了一小会儿,总算醒了神后,她摇摇头,“大约是前阵子在府里待久了,乍一早起还有些不习惯,过两日便无妨了。”

沈烈没再多说什幺,简单穿好衣服,“差不多也该到时辰了,我去书房,你先准备一下。”

郑婉拉住他,“等等,我就这样自你房中出去,若让人看见,怕是不好解释。”

沈烈示意她看向不远处中墙处正中间的一道书阁,“机关在瓷瓶下,后面是个暗门,可以进到另一个房间,往后你明面上就住在那个房间。”

郑婉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,“这倒方便。”

沈烈点头,“原是想着若无合适的方法,只能让你先避人耳目住进来。眼下你以男子的身份,也不必那幺委屈。”

他话毕,俯身在她唇侧一吻,“我先出去,你也快些准备。”

室内安静下来,郑婉随手束好发,也捡起昨日随手被人搭在了椅背上的衣服,穿戴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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