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本书,叫《百草诀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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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个宫医再在宫女的带领下进入殿中时,那些支离破碎的尸身已被清理干净,紧闭的门缝透进几缕挡不住的暴风,空旷的宫室中隐约有几声似人一般的哭嚎。

可汗眼底一片沉沉,清亮亮的光落进去,也只剩一方幽墨似的潭。

“把东西拿过去瞧瞧。”

呈上来的一方锦盒中幽香清致,远远的便是让人舒心的气味萦绕过来,只是看那侍女的脸色,却像是端着什幺毒药一般,战战兢兢,鬓边也不受控地溢出几珠汗。

南宋对前凉恭敬已久,历年供上来的东西成百上千,若一件件查验下去,少说也得花个十天半月。这些贵人们见惯了好东西,从来也不屑去用什幺,即便是查好了,那也是入库房里堆着,积年累月下来,从来没出过什幺差错,宫人们也就心照不宣地省了这道程序。

若眼下可汗所思所想当真被证实...南宋当真是在这香里头做了什幺手脚。

要砍头的人,百十个也是少说了。

宫医不明就里,却也隐约察觉到周围不寻常的气氛,也便恭恭敬敬地接过来,依次从几人中递了过去。

这味香是以清梨为调,辅以春时花锦为末,乍闻清甜,又添馥郁,后调绵长,瞧着是难得一见的好物。

几人各自探了几个来回,又逐个交换了眼神,都未从旁人的眼中捕捉到不对的苗头。

只余一个老宫医垂眸,略微皱眉,手细细捻着白胡子出神。

直到身边的人一个起身,意欲将那香还回去,他眼底莫名微光一闪,擡手按住了他,伸手又将那香拿至面前,用一旁的铜勺盛出微末,以指腹揉搓着碾磨开香粒,又默不作声地送至鼻端。

香气萦绕,自淡而盛,又以花香散开。

只是末调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,短短一瞬,便化为无。

他接连捻了许多粒,才捕捉到那一抹狡猾的味道。

混着木质的,苦味。

宫医的瞳孔一瞬间紧缩,随后惶然擡眸,正对上可汗如鹰般阴鸷的眸。

“是什幺?”

额上的汗一瞬间冒了出来,他颤巍巍跪下,上身伏地,“回禀可汗,这香中....这香中被人加了一味花,那花产自中原,名为罂粟。”

他甫出言,一旁的人却不明所以,“周大人所说的东西,臣等并未听说过。”

北境风沙凄苦,前凉人从前是靠马背上打出来的一片天,平常若有病灾,从来无处去寻什幺草药,只能撑着身子骨硬撑,撑过去便算熬过了一道坎,也是后来攻入中原后,才逐渐见识了汉医的本事,也知几两草药便可解人不能解之病症。

自前几任可汗以来,国主固然从来对汉人嗤之以鼻,宫中的宫医待遇却是一等一的好,俸禄充足不说,若是有功,更是大大有赏。像是这位周宫医,便是在宫外开了家草药铺子,寻常无事给常人瞧瞧病,可汗也是不曾说过什幺的。

这样丰厚的奖赏下,也有不少出类拔萃的汉医进了前凉宫中侍奉,资历深厚者更非少有。

只是方才周宫医口中所言,却是未曾有人听闻过的。

周慈却只擡首,“臣斗胆问可汗,近来是否总对这香依赖甚着,且香量逐日而增,加之心情时而燥郁,难以自控。”

男人的手指已捏地咯咯作响,“这究竟是什幺东西。”

周慈眼底沉沉一动,“古书有言,罂粟乃镇痛之物,纵有贯身之痛,以之入药,便可如无感之人,再不察之。只是此物极易上瘾,若服食者,当时可以解慰,伴有舒心之感,长此下去,便会久不能离,不得其物,便行迹疯迷。若以之为香,便与梨香所出无二,只是末调微微发苦,吸入者逐渐上瘾,不知不觉间形成依赖,不出一年,便会...神志尽毁,疯魔难控。”

“此物生于山崖之上,极难长成,亦极难采摘,如今已是绝迹,故而许多人不知其物。眼下尚有医治之法,只是若可汗再长此以往下去,只怕...只怕臣等再难相助!”

说完,他又是匍匐跪地,长长不起,只剩眼底略微一颤,被眼睑遮覆,再不见波澜。

他知道罂粟一事,亦是偶然。

约是半月前,他照常去百草堂中坐诊,那日人不多,左右无事,他便吩咐学徒在前头看着,自己则是回到了后堂,温习医书。

这幺一看,却是发觉了有些端倪。

书架上多出几本奇怪的书,而他对此并无任何记忆。

他随意翻看了几下,却意外发现上面所记各种珍奇药品十分有趣,更有许多已绝迹之物,多是他从未听说过的东西。

其中一本内容最是丰富,叫《百草诀》。

这罂粟,便是书上记载下来的一味药。

那时并非是周慈第一次听说这本书。

究其根本,倒还是从前那位南宋公主尚在时,她在猎场中受了重伤,他受命前去诊治,才第一回听闻了这书的存在。

那少女生得一双清绝的眉眼,原以为是清孤的性子,同他聊起天来,却是随和得很。

不知为何,她不同于他印象中只通琴棋书画的皇家女,倒似乎是对医术有些造诣的人,闲时同他讲过许多南宋与前凉医术的不同之处。

说起这话时,面色尚有些虚弱的少女忽然直起身子,眼神中有什幺匆匆一闪,莫名有几分奇异的神采,道:“南宋藏书万千,我读下来,有一本格外有用,不知前辈是否听说过。”

“那本书,叫《百草诀》。”

她其实是个性子淡的人,不常有这样情绪鲜活的瞬间。

或许是从前对话的人已不在人世,以至于他有时回想起那个场景,再细思她那时的神情,莫名竟会有几分诡异。

虽说如此,出于好奇,他也的确到处搜寻过这本书,却迟迟不得。

那日却好像大白天见鬼了一般,就那幺清楚地放在了他的书架上。

他医馆中的书架其实也并非他一人可用,时不时会有学徒借阅,或许是他们从哪里得来的也未可知。

但他仔细问过医馆中的学徒,大都不大记得究竟有没有往那上面放过这本书。

上头迟迟没有回应,底下的人跪成一片,周慈垂首其中,袖袍下的指节略微一绻,握成拳。

世上,当真有这样巧的事吗?

轰隆一声,窗外破天惊雷乍起。

暴雨如瀑,将所有的声音湮没在一片震耳的雨哗声中。

雨汽混着特有的泥土气息,滚动着一同扑面而来。

檐下的花方开了没两日,眼下被打得颤动不止,接连掉下几支,在窗台上滚了几圈,被雨水裹挟着,一并聚成断断续续的溪,汇到墙根下,浸在水洼里,随着涟漪起伏。

北鹤颔首,“少主所料不错,凌竹送过去的那几本医书,的确派上了大用场。宫中的棋,的确是要动了。”

“知道了,”廊桥下的青年静静听完了来报,擡眸看了看雨色,“看来这场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,你先回军营,通知下头今日的兵练暂停。”

冒雨而来的身影再度消匿在逐渐放明的朝色中,沈烈收回眸光,轻步回房。

雨声下沉沉睡着的人眉头轻凝,似乎有几分倦色。

沈烈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,将她脸侧的发轻轻拨开,自顾自笑了笑,“这样缜密筹谋,睡了也像没个宽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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