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会所的空气总是压抑而挑衅,低沉的光线将一切包裹在半透明的朦胧里,皮革的光泽、金属的冷冽,还有皮鞭挥落声余留在空气中的余震,构成了属于这个圈子的完整语言。
沈熙站在会所边缘,一手握著白兰地,目光穿过人群,锁定了房间最中心的那个人。
苏然。
她早就听过这个名字,不,是这个人早在她的地盘传闻许久,冷酷、自律、绝不妥协,拥有一批忠诚度极高的奴隶团队,被圈内称作冰刃主。
但沈熙对这些标签从不感兴趣,她从不理会传闻,她只在意本质,而今天是她第一次看见苏然本人。
那个坐在高背椅上的女人,一身俐落黑色西装,墨发收束得毫无破绽,眼神如寒刃,语调低冷有力,连姿势都仿佛在发号施令。
「跪下。」
苏然吐出命令时的声音,沈熙听得一清二楚,冷冽、绝对,不留半分余地。对面的女奴稍一迟疑,便立刻迎来一道凌厉的鞭声。
啪⸻
鞭子抽得俐落,打在女奴膝侧,对方立即跪倒,脸贴冰冷地板。
沈熙没有表情,但眼神微微变深了些。
从第一眼起她就看出这个人心里真正的需求,但并不是根据这场展示,更不是根据苏然的凌厉气场,而是根据她的眼神。
那双极端压抑、锐利到几乎令人无法直视的眼睛里,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疲惫。不是肉体的,是精神上的、更深层的。
像是一座高墙,日复一日地维持着坚固的防御,直到某天悄悄出现一丝裂缝。
沈熙向来不收断裂品,她只收自己亲手划开的裂口。这苏然眼神间透露出的那一点裂缝,正是她最感兴趣的地方。
她抿了口酒,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对方。
「那个人⋯⋯我会让她跪在我脚下。」
不是挑衅,不是愿望,而是一句沉静的预言。
沈熙按下停止键,手机萤幕暗去。她知道,这段录音会留下来,在未来某个恰当的时刻成为有趣的工具。
⸻
聚会结束后,沈熙故意拖后了步伐,她知道苏然还没走。
果不其然,对方独自一人进了休息厅,脱下外套,并整齐地挂好。这种对细节的执着令她笑了一下。
沈熙走进去,让自己的脚步声不疾不徐,让对方在第一时间听见她的接近。
「妳的场控很漂亮。」她开口,语气温和,但绝非礼貌性恭维。
苏然转头,眼神直刺而来,毫不防备却也不礼貌。
「沈熙,对吧?」对方语气冷得像钢针,「你的评价,我不需要。」
沈熙没有动怒,只是微微向前迈出两步,让自己的压迫感与她对视的强硬正面碰撞。
「我是调教管理部门的负责人,说的话应该还算是有价值的。」她知道这句话不会令对方退让,但她说这句话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让对方退让,而是为了下一句。
果然,苏然冷笑起来:「那又如何?妳想跟我比权威,还是想招我做妳的奴?」
完美的过门。
沈熙毫不迟疑地接上:
「我想收妳为奴。」
空气像瞬间冷却。
苏然显然愣了一下,但下一秒就笑出声来。她走近一步,眼神像在看一个失控的妄人。
「我调教过的奴隶数百个,无一不是爬着来求我留下。我永远不可能成为别人的奴,妳别做梦了。」
沈熙看着她,语调没有提高,语气依然平静。
「我不做梦,我实现梦。」
她在苏然耳侧低声说完下一句:
「妳会是我最难征服的奴隶,但也会是最完美的那一个。」
语毕,她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转身离去,步伐不快也不慢,但每一步都无比清晰,像是宣告狩猎已经开始。
她知道苏然在看着她离开,指尖收紧、背脊僵硬。那不是恐惧,而是一种被预见的怒意。
沈熙没有回头,因为她知道这只是开端。终有一天,这个女人会在她脚下亲自摘下自己那副傲慢的面具。
那时候,这女人不会再说一句话,只会静静地哭。
而她会牵着那滴泪,慢慢收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