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爻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，“阿筝，我预约了今晚的餐厅，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吃，不过因为今天是平安夜，附近就这一家还在开门的店，所以人会有点多。然后，如果你还想散散步，我们可以去教堂听你喜欢的作家狄更斯的《圣诞颂歌》”
景筝突然眼前一亮，“教堂不是在海边吗？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看海了。”
“可以，不过你要戴好围巾和帽子，不然会着凉的。”
“哦，可是应该会有很多海鸥吧，我讨厌海鸥！非常讨厌！我会永远记得那只叼走了我的冰淇淋的死鸟！”
卫爻笑，“只要你不带食物去，应该就不会被偷袭。”
……
出发前，卫爻帮景筝扎公主披肩发，景筝则懒洋洋地一边看平板，一边剥着橘子。
柴火在炉子里发出噼啪声，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卫爻一直在炉子上为她煨着的热可可，这样无论她什幺时候起来，都可以喝到暖胃的热饮。
在一起之后，卫爻才明白，为什幺高中的时候，景筝大部分时候只随手扎一个简单的低马尾或者就是披散着长发了，那并不是什幺用心的发型，可她实在好看，所以根本没有怀疑她其实是不会扎其它的发型。
在他的心中，景筝越来越像一只外星猫猫了，狡黠顽劣，很聪明，但是在生活技能上又迟钝无比。
有一天，他看到景筝坐在梳妆台前，认真地跟着视频讲解扎麻花辫，可是折腾了半天也没扎好，便主动上前帮她扎好了头发。
从那以后，卫爻就默默学会了很多女孩子喜欢的发型，可以根据她当日的穿搭，帮她扎合适的发型。
扎好漂亮的头发后，她总会雀跃地在他面前转圈圈，得意地询问他，她是不是很好看。
看到她眼眸弯弯，他的心情也会变得很好。
卫爻给景筝剥橘子时，总会连上面的白色筋络都会剥掉，但女孩显然没有这个耐心。
她只是撕开了外皮，没有去掉筋络，一瓣一瓣塞进嘴里，直到还剩下三瓣时，她突然想到了什幺，将手递到肩膀后，“给你吃。”
卫爻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，用牙齿咬住桔瓣，咀嚼了两下，咽下如砂糖般甜蜜的橘子汁水。
“甜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“直接吃了吗，竟然完全不担心我喂给你酸的。”
“嗯。”，酸的也没关系。
“我做过那幺多次喂给你酸的苦的东西的事，阿爻竟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嘛，太感动了。唉，可能是我太可爱了，阿爻舍不得怪我。”
“……”，好一个自恋鬼，虽然说得没错。
吃完之后，景筝又剥了一个，她吃一瓣，喂给卫爻一瓣。
当手中的橘子吃完了，卫爻也正好帮她扎好了头发。
他起身，准备帮她去拿马上外出要穿的衣服。
景筝却突然伸出手，笑嘻嘻地将沾满了橘子汁的手指在卫爻脸颊上蹭了蹭。
卫爻并没有因为突然的恶作剧而生气，而是无奈地抽出一张湿巾，帮她仔仔细细擦干净手指，连指缝都没有放过，然后又抽出一张，随意地擦了擦自己的脸。
景筝站起来，踮起脚，擡起手臂，得意洋洋地拍了拍他的头顶，“乖狗。”
“嗯。”
连绵几天的大雪，外面的雪已经积得很厚了。
交通瘫痪两天了，主干道已经被封了，两个人只能手牵着手步行去往餐厅，幸好这是一个小地方，餐厅里他们租的别墅也不远，走七八分钟就到了。
天是晴朗的，风却有些大，一路上都有些冷清，圣诞节的氛围有些淡。
走了两分钟，景筝的腿就酸了，腿肚像是过敏了一样又热又痒，卫爻干脆背着她走，景筝心情不错，在他耳边哼着歌。
Merry Merry Christmas～
Lonely Lonely Christmas～
到了镇上，圣诞节的氛围立刻浓了起来，餐厅门口的圣诞树上的霓虹灯闪烁着，耳边传来Merry Christmas的圣诞歌谣。
透过透明的玻璃，可以看到餐厅里坐满了人，大部分都是一家人一起来吃饭。
服务生将他们带到预订的座位上，他们旁边的一男一女也正巧是东方面孔。
女方应该是视频博主，男方举着相机对着她，她捧起面前盘子里的菜对着视频讲解。
景筝因此多看了两眼。
暖胃的热红酒上来后，景筝就把他们抛之脑后了，凑近卫爻，嘀嘀咕咕询问，“我的圣诞礼物你准备了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“是什幺？”
“回去就再告诉你。”
“……故弄玄虚，阿爻，如果我说，我忘了给你准备圣诞礼物呢，你会伤心吗？”
“不会。”
“真的不会？我还以为你会偷偷伤心，觉得我没那幺在意你呢。”
卫爻自然不在意景筝会不会送礼物给他，但他当然想要她在意他，所以会有点伤心，但并不是为了礼物而伤心。
景筝和卫爻吃着吃着饭，突然看到他们旁边座位的女生过来了，和她一起的那个男生举着相机对着他们两个人。
景筝擡起头，刚想问，她有什幺事情吗？
那个女生却忽视了她，坐在他们对面的位置上，对着卫爻笑得甜美灿烂，“你好，真的没想到在这也能遇到老乡，你也是留学生吗？还是过来旅游的吗？”
卫爻瞥了她一眼，没有说话，拿起汤碗，给景筝盛了一碗奶油南瓜汤。
那个女生也不泄气继续说道，“我是一个视频博主，最近在拍一个和全世界一百个陌生男生拍艺术照的系列视频，我想邀请你拍，可以吗。”
卫爻放下手中的刀叉，冷冷道，“不可以。”
“我真的不是骗子，我挺火的，有五百多万粉丝呢。”，女生翻出她的视频平台的主页，想展示给卫爻看。
但卫爻并没有看，“我拒绝，没听到吗？”
女生的眼中明显流露出对他容貌的惊艳，“你长得真的很好看，如果你愿意和我合拍，我们发布共创视频，引流到你的账号，你很快就能火起来的。”
“能不能不要再打扰我和我的女朋友一起吃饭，请你尊重我，尊重我的女朋友。”
卫爻说话已经很礼貌了，那个女生悻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，梨花带雨哭了起来，完全忽视餐厅里其他人投来的惊奇的目光。
景筝又看了一眼女生，看到男生的相机仍然对着他们，心中产生了些许不安的情绪。
吃完饭，两个人去教堂听了圣诞颂歌，又看了一会儿海。
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海，可是景筝的心情却不怎幺好，什幺都提不起兴趣。
她忍不住在想，如果卫爻被更多人注意到了，如果也有其他人像她这样死缠烂打地追求他，他还会只喜欢她吗？
她其实一点都不想让别人注意到他，喜欢就更不能接受了。
她就是那幺的自私。
可是，好像，他足够的耀眼，走在哪里，都会吸引人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。
好糟糕。
好糟糕。
她觉得她越来越留不住他了。
景筝一只手与卫爻牵着，另一只手揣进了大衣口袋，里面有一枚袋装巧克力，她用指甲掐着那枚巧克力，不知道什幺时候把塑料包装掐破了，指腹和掌心都被融化的巧克力糊得发黏。
两个人走在桥上，看着远方黑色的翻涌的海。
突然，看到了一个银发的老人蜷缩着靠在桥栏上，她的脚边有一个黑色的大包，肩上裹着一个破旧的毯子，膝盖上还窝着一只黄色的小狗。
是流浪者吗？
两个人对视一眼，又去刚刚的餐厅打包了一份鹰嘴豆奶油鱼汤、一杯热可可、两个香肠面包，正巧现在餐厅没有什幺人了，他们要的餐，服务生很快就打包好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