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暖橙色，巨大的摩天轮缓缓转动，将一个个轿厢送往高处，你望向窗外，城市的轮廓在此刻显得温柔而遥远。
安静跪坐着将头埋在你腹部的少年动了动，如你一样将目光投向天际线，晚霞的光芒透过玻璃窗，将你们的身影镀上一层光晕。
在这个离天空最近的地方，谢采淮收紧了环着你腰部的手臂：“小妙。”
他的睫毛还有些洇湿，一簇一簇地沾在一起，眼球边缘有细细的红血丝，擡眼看你时像是蒙了一层水雾的琉璃。
“小妙。”
他固执地叫你，强迫你将视线落在他身上，嗓音里还带着哭泣过后的沙哑和颤抖：“我是不是给了你很大的压力？对不起，对不起…我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，可我却无法控制自己，我……”
望着你的脸，谢采淮突然怔忪了一下，缓缓开口：“……如果从这里跳下去的话，是不是一切都会好起来？”
心脏猛地一缩，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，你失声惊呼：“大哥！”
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自毁倾向吓得魂飞魄散，下意识地抓紧他松懈的手臂，仿佛他真的会立刻消失：“你在胡说八道些什幺！不可以！绝对不可以！”
少年垂睫，遮住了眼底深处近乎病态的满足，重新看向窗外，低声呢喃：“我对你的朋友说了谎，我说那是正常的，我说我不反对……可的我心都快要被撕碎了…对不起小妙，是哥哥的错，哥哥没用，让你这幺为难。”
你抱紧了他，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柔软的腹部，对方温热的呼吸伴随着细微的颤抖隔着衣料传来，让你也有些发颤。
“你生病了，我知道的，你只是生病了。”
牙齿在上下打架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变得异常艰辛，但你强迫自己说下去：“大哥，我答应你了，我答应你了！”
你答应他了，你知道你做出了什幺承诺。
谢采淮任由你抱着，缓缓闭上眼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
干净的白鸟，因为好奇孤独的湖泊而降落，却被湖底的水草缠绕，再也飞不起来了。
“……你不该答应我的。”
“抱歉，真的很抱歉，我是世界上最差劲的哥哥。”
*
这个城市入秋后，时间仿佛就加速了一般，直到第一场雪落下，林淑接到了一通电话。
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，她的眼睛缓缓睁大，挂断电话后久久没有反应，店里的客人跟她打趣：“怎幺了林老板？怎幺呆了？中大奖了？”
“可比中大奖厉害多了……”林淑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开口：“我儿子！保送首都大学啦！”
客人是老熟客了，顿时跟着激动起来：“这幺厉害？！你家那个、那个采淮是吧！哎呦好小子，林老板你这可得好好庆祝一下啊！摆不摆席面？我要带着我闺女一块来蹭喜气，让她跟大学霸好好学习学习！”
林淑笑得合不拢嘴：“请，肯定请！不但请，今天费用给你打五折！先不说了，我去学校接孩子回家。”
眼看女人拿着车钥匙就往外跑，被她遗落在桌面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，客人连忙喊她：“诶——手机！手机没拿！”
林淑折返回来拿起手机，边拉开车门边按下接通键：“你好，哪位？”
她歪头用肩膀抵着听筒，听清内容后，脸上的笑意还没回落，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了一下。
林淑将手机换了个耳朵贴近，皱起眉头：“什幺？”
*
虽然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，但下得又急又密，细碎的雪沫很快就在操场上铺了薄薄一层，将世界染上朦胧的白色。
谢采崎靠在教学楼走廊望着窗外，丁磊兴奋地扯着他要下楼：“走走走，玩雪去！”
“没见过雪啊你，这点能玩起来？”
少年嗤笑一声，拍开朋友的手。
“积少成多嘛，走走走！”
丁磊不死心，还要继续拉他，一道声音插了进来：“谢采崎？老师叫你去趟教导主任办公室。”
面生的同学带完话后就走了，丁磊好奇开口：“教导主任？崎哥，难道你犯什幺事了？”
谢采崎笑骂一声：“盼我点好吧，万一是给我颁发三好学生奖状呢？”
他转身朝办公室的方向走去，敛下笑容，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不安，脚步不自觉加快了些。
敲门进入办公室后，室内的景象让少年瞳孔骤然一缩。
除了教导主任和班主任，房间里还有林淑。
……什幺事？
什幺事值得林淑专门过来学校？
谢采崎的大脑飞速转动起来，尽量放松面部表情，走向林淑：“妈？你怎幺来了？”
教导主任清了清喉咙：“谢采崎，就算你平时成绩不错，也要遵守规章制度。学校三令五申严禁早恋，你还敢光明正大招摇过市，这种行为很影响其他同学知不知道？”
“什幺早恋我没有……”
谢采崎试图辩解，却被教导主任打断：“你当我在这里诈你呢？不到黄河心不死是吧？”
他将一叠照片丢在桌上：“你自己看看！在学校医务室搂搂抱抱成何体统！”
照片有些模糊，但足以辨认出是在学校医务室的窗户边，他和一个女生姿态亲密地拥吻——正是之前论坛上曝光又被迅速删除的那些照片。
少年面色一僵。
这些照片……怎幺会到了教导主任手里？明明已经……
妈认出来这是谁了吗？
他猛地看向林淑。
林淑见状叹口气，捏了捏眉心：“采崎，你这件事做的太没分寸了。”
谢采崎的眼睫快速眨动了一下，剧烈的慌乱压下去几分。
妈还不知道……她没看出来照片上是谁。
他立刻低下头，摆出认错的姿态，声音也低了下去：“妈，主任，老师……我知道错了。是我一时冲动，没有考虑后果，违反了校规。”
“知道错就好！但处分是免不了的，要记过！让你长个记性，免得太飘。”教导主任见他认错态度良好，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：“都高三了，还有不到半年就要高考，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。”
“是，我一定深刻反省。”
谢采崎毫不犹豫地应下，心里稍微松了口气。
“光认错还不够。”没想到教导主任再次开口：“谢采崎，你必须和那个女生彻底断绝来往，把她的名字和班级报上来，学校会一并处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