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5.甩不掉的小尾巴

事到如今，阿欢忽然觉得，果然还是要甩掉阿乐才行。

这个人，买东西不仅不给钱，还很是理直气壮。

更重要的是，阿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，若是四处惹事，有损她冷酷剑客的名声。

阿欢低着头，认认真真，权衡利弊，越想越觉得不能任由他跟着自己。

她下定决心，擡起眸子，正要趁机开溜，却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瞬移至一条小巷子里，而少年正看着她，手中还捏着那支顺手牵羊的糖画儿。

阿乐见她回神，抿了抿唇，有些失落似的，“姐姐是不是不喜欢这个花样？我要他换一种，他一直说要钱……”

少年这时还没弄清楚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，声音小小的，甚至都有点儿委屈的意味，“我给他冰砖，他也不要。”

明明他特意多凝聚了两分灵力。

“……”

阿欢慢慢想明白事情经过，偏了下头，声音清凌凌的，“笨蛋。”

她可是在仙门正经上过课，自然和眼前的笨蛋不同，明白凡人要灵力化物无用。

阿乐闻言，却眨巴眨巴眼睛，眉梢一弯，唇角倏而翘起，“姐姐终于肯和我说话了。”

他眉眼间一下子盈满笑意，学着她的模样歪了下头，半束起的发便随之滑落，黑鸦鸦落满肩头。

两个人站在一处，仿佛是照镜子一般。

阿欢呆了一下。

小脸绷得紧紧地，扭头就走。

阿乐雀跃跟在她身后，连步伐都轻快几分，小孩儿似的，咬着阿欢不要的糖果，笑模样藏也藏不住。

两人七弯八拐，出了巷子，已不在先前那条街道，比起路边小摊，更多是正经商铺。

阿欢对衣料首饰不感兴趣，看也不看一眼，直至经过一间客栈，忽然听见有人吵嚷道：“等干完这一票，我就回老家盖房娶媳妇儿！”

这句台词，有点儿耳熟……

阿欢驻足原地，慢吞吞想了会儿，发觉正是景明秋曾同她讲述过的，话本经典情节之一。

话一出口，哪怕此人武功盖世，也绝无生还可能。

她将兜帽擡起一点，侧眸望去，客栈大堂正聚了一群青年男子，围坐桌前，喝酒谈笑。

几人俱是身材壮硕，衣袖一直挽至上臂，手边长凳上摆着武器，果然和故事里的江湖人很是相似。

作为聪明的小阿欢，她自然明白出道成为冷酷剑客前、必要了解江湖情况的道理，于是毫不犹豫，便走了进去。

现下过了午时，店里没什幺人，方一入内，小二便殷勤凑了上来，“二位客官，打尖儿还是住店？”

阿欢慢吞吞朝身后看了一眼。

少年咬着竹签，眉眼含笑，颇为无辜地回望向她，在外人看来，两人显然是同行的。

完全是个怎幺也甩不掉的小尾巴。

那桌客人并未在意这边，仍在聊天，一人提及道：“再住上三五日，等大道上雪都化干净，我们也该出发了。”

阿欢悄摸摸听到，想了一下，“住店。”

店小二便殷勤引着她到柜台处登记，掌柜的正算着帐，头也不擡，“五十文一日，满十免一。”

阿欢“喔”了声，脑袋终于迟钝地开始运转，思考起如何快速获取小钱钱。

店小二眼巴巴看着她。

她想了想，也转过头去看阿乐。

少年很是自觉，当即找遍浑身上下，从怀中贴近心口的地方，摸出一朵破破烂烂的小花。

那支花被他贴着心口存放，奔波许久，花叶已经掉了几瓣，又压得不成样子，实在说不上好看。

但阿乐却很珍惜地放在手心，小小声问，“姐姐，这个能不能当钱用？”

他初初苏醒，四处找寻阿欢踪迹时，曾路过一大片花田，很好看，想让她也看一看。

阿欢眨眨眼睛，视线落在散落的花瓣，没有回话。

店小二却已是变了脸色，“两位若是没有银两，还请到别处去……”

话未说完，阿欢已悄悄叹了口气，将碎银放在了柜台上。

其实她有钱。

就是，不想给阿乐花。

女孩抿抿唇，有点不开心。

掌柜听见声响，这才露出副笑模样，掂了掂碎银，示意小二引人上楼，“地字，三号房。”

走在台阶上时，阿欢忽然觉得，这一切有点熟悉。

待得踏入房间，那种既视感更甚。

直到怀中长剑微微震颤，与残存的剑域彼此感应，阿欢才发现，这正是大师兄带她住过的房间。